莊子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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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子方 |
06FF-21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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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 人 合 一 |
物 我 同 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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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1
1.
田子方侍坐於魏文侯，數稱谿工。文侯曰：「谿工，子之師邪？」子方曰：「非也，無擇(子方名)之里人也；稱道數當，故無擇稱之。」文侯曰：「然則子無師邪？」子方曰：「有。」曰：「子之師誰邪？」子方曰：「東郭順子。」文侯曰：「然則夫子何故未嘗稱之？」子方曰：「其為人也眞，人貌而天虛，緣而葆眞，清而容物。物無道，正容以悟之，使人之意也消。無擇何足以稱之！」(呂註：其為人也真，則固人貌而天矣。[386/626]凡人之心未始須臾不緣物，真人則虛緣而葆真。凡人之清則患其太察，真人則清而容物。物或無道，但正容以悟之，不待諄諄告語而使人意消，不特改於事為之際。)子方出，文侯儻然終日不言，(儻然：神思仿佛之貌。)召前立臣而語之曰：「遠矣，全德之君子！始吾以聖知之言、仁義之行為至矣，吾聞子方之師，吾形解而不欲動，口鉗而不欲言。吾所學者真土梗耳，夫魏真為我累耳！」(舊註：土梗，土人也。
◎按：土梗，猶言土木，謂如土木偶也。 ◎呂云：：聖知仁義，則言與行而已。如子方之師，則所謂道德也。求諸行而不得，故形解而不欲動，求諸言而不得，故口鉗而不欲言。此非學之所及，故知其所學為土梗耳。)
2.
溫伯雪子適齊，舍於魯。魯人有請見者，溫伯雪子曰：「不可，吾聞中國之君子，明乎禮義而陋於知人心，吾不欲見也。」至於齊，反舍於魯，是人也又請見。溫伯雪子曰：「往也蘄見我，今也又蘄見我，是必有以振我也。」出而見客，入而嘆。明[387/626]日見客，又入而歎。其僕曰：「每見之客也，必入而歎，何邪？」曰：「吾固告子矣：『中國之民，明乎禮義而陋乎知人心。』昔之見我者，進退一成規，一成矩，從容一若龍，一若虎，其諫我也似子，其道我也似父，是以歎也。」仲尼見之而不言。子路曰：「吾子欲見溫伯雪子久矣，見之而不言，何邪？」仲尼曰：「若夫人者，目擊而道存矣，亦不可以容聲矣。」(呂註：進退成規成矩，則威儀詳於折旋之間，從容若龍若虎，則機變出於燕閑之際。諫我似子，道我似父，則非得我於眉睫之間，此所謂「明於禮義而陋於知人心」者也。禮學之弊如是，魯人則尤甚者。夫東郭順子正容而悟物，溫伯雪子目擊而道存，則古之聖賢所以相與者，如此其微耶！) [蘄(ㄑㄧˊ)；從(ㄘㄨㄥ)容；] 3.
顏淵問於仲尼曰：「夫子步亦步，夫子趨亦趨，夫子馳亦馳；夫子奔逸絕塵，而回瞠若乎後矣！」夫子曰：「回，何謂邪？」曰：「夫[388/626]子步，亦步也；夫子言，亦言也；夫子趨，亦趨也；夫子辯，亦辯也；夫子馳，亦馳也；夫子言道，回亦言道也；及奔逸絕塵而回瞠若乎後者，夫子不言而信，不比而周，無器而民滔乎前，而不知所以然而已矣。」(瞠，直視貌。無器而民蹈乎前，謂無名器，而民舞蹈其前也。 ◎呂註：步也、趨也、馳也，可追而及也。至於不言而信，不比而周，無器而民蹈乎前，則不知所以然而已，故以譬奔逸絕塵而回瞠乎後也。)仲尼曰：「惡！可不察與；夫哀莫大於心死，而人死亦次之。日出東方而入於西極，萬物莫不比方，有目有趾者，待是而後成功，是出則存，是入則亡。萬物亦然，有待也而死，有待也而生。吾一受其成形，而不化以待盡，效物而動，日夜無隙，而不知其所終；薰然其成形，知命不能規乎其前，丘以是日徂。(按：人之所以立於不朽，而可與天地並存者，惟此心之神靈精爽不昧不[389/626]滅耳。心一死則軀殼雖存，故與鳥獸草木無異矣，故哀莫大於心死，而人身之死猶其次也。日出於東，而入於西，日出而作，日入而息，凡同生天地之間者，孰不比方於日月之升沉以為作息之常。故苟有頭目有手足者，皆待日月之積乃有所成就矣。若是者，日出則有覺而為存，日入則昏寐而若亡。雖人也，而無以異於萬物，則其生其死止倚於形，形亡則死，形存則生，是其死也，待形之亡而即死；其生也，待形之存而乃生，未有不化以待盡者也。吾之所以異於萬物，而汝見為絕塵者，蓋吾有真君焉。一自受於天以成形，雖即似於形而存，而與天地並生者，實參萬歲而一成純，形化而不與之俱化以待盡也。故出作入息，亦似與萬物同動，而一氣永貞，合日夜而無有間斷之隙。天地無終，亦與之為無終，所以薰然成形，未嘗不依於形而存。而其不與形俱化者，雖深觀氣數，稱為知命之人，亦不能逆規而預度其所終於前，所謂「振於無竟，故寓諸無竟」也。吾是以與天地之化同其流行。往者過，來者續，但日徂焉，而不舍晝夜耳，豈有他哉？)吾終身與女交一臂而失之，可不哀與！女殆著乎吾所以著也。彼已盡矣，而女求之以為有，是求馬於唐肆也。吾服女也甚忘，女服吾也亦甚忘。雖然，女奚患焉！[390/626]雖忘乎故吾，吾有不忘者存。」(終身與汝，即「無行而不與二三子」之意。交一臂而失之，言我本非絕塵而奔，而汝特未達乎一間，猶人交臂同行而忽然相失，若不能察，是可哀已！且女之所以未達一間者，以汝特見我之可見者也。彼謂言辯與道也。所可見者已盡於此矣，而猶以有迹可見者求之，是猶求馬於唐肆也。唐肆雖肆馬之處，而非馬之常居，馬過則唐肆為虛矣，烏可執肆以求馬乎？故吾之所以服汝，使汝自以為不及，與汝之所以服我，謂我必不可及者，皆在於渾忘而不可見之處，非可以迹象求也。雖然，汝亦無患其不可知也。吾雖忘乎故吾，已不在乎言辯之迹，而忘之中，正自有不忘者存，則至真是也。知吾之至真即在至忘之中，則有以見其所不可見者矣。 ◎《循本》：《詩》云：「中唐有甓。」註：「中唐謂庭中路。」蓋賣馬之肆，庭中有路，以便馬之出入也。《漢書》：「建章宮西有唐中。」揚雄《羽獵賦序》云：「甘露零其庭，醴泉流其堂。」班固《西都賦》：「前唐中而後太液。」皆此唐字。)
4.
孔子見老聃，老聃新沐，方將被髮而乾，慹然似非人。孔子便而待之，少焉見，曰：「丘也眩與，其信然與？(慹，不動貌。眩，視不的。而見似非人也。)向者先生形體掘若槁木，似遺物離人而立於獨[391/626]也。」老聃曰：「吾遊心於物之初。」孔子曰：「何謂邪？」曰：「心困焉而不能知，口辟焉而不能言，嘗為女議乎其將。(司馬註：口辟，卷不開也。 ◎《合參》：未始有物，則起居語默孰非遊於物之初？心困而不能知，口辟而不能言，不涉意想，不落言詮也。既不可想像，不可形容，則止可議乎其將而已。將者，將就近之，而非其至之謂。)至陰肅肅，至陽赫赫；肅肅出乎天，赫赫發乎地；兩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。(陰肅肅而出乎天，地氣上升也；陽赫赫而發乎地，天氣下降也。陰陽交通，二氣和合，是生萬物，所謂「天地絪縕，萬物化醇」也。此太極既分，已屬後天，故云其將。)或為之紀而莫見其形。(陰陽實為萬物之綱紀，而形不可見也。)消息盈虛，一晦一明，日改月化，日有所為，而莫見其功。(二氣循環，消息盈虛，晦明日月，迭運遞邅，歲功之成，孰非陰陽之所為？而其功不可見也。)生有所乎萌，死有所乎歸，始終相反乎無端而莫知乎其所窮。(氣至而生，氣返而死，生有自萌，死有由歸也。始則有終，終則有始，始終相反而實相因。溯之莫得其肇端，究之莫之所窮極也。)非是也，[392/626]且孰為之宗！」(向非此二氣之和，潛布不息，孰紀綱是？孰運行是？孰終始是而為之宗主哉？夫不見其形，不顯其功，不知所窮者，是乃物之初也。) (4.1)孔子曰：「請問遊是。」老聃曰：「夫得是，至美至樂也，得至美而遊乎至樂，謂之至人。」(非是則莫為之宗，則得是者，天下之至美無過是焉，生人之樂無若是焉。得是沖和至美之氣，則遊於生人至樂之天矣，所謂「至人者」此也。)孔子曰：「願聞其方。」曰：「草食之獸不疾易籔，水生之蟲不疾易水，行小變而不失其大常也，喜怒哀樂不入於胸次。夫天下也者，萬物之所一也。得其所一而同焉，則四支百體將為塵垢，而死生終始將為晝夜而莫之能滑，而況得喪禍福之所介乎！棄隸者若棄泥塗，知身貴於隸也，貴在於我而不失於變。且萬化而未始有極也，夫孰足以患心！已為道者解乎此。」(沖和之氣至美，得之即遊於至樂。其得之之方，則以能忘死生為要，能忘死生，則其視死[393/626]生也，如獸之易藪，魚之易水，雖有小變，而不失其大常，無庸疾惡之也。故生無可悅，死不足惡，何有喜怒哀樂入於胸中哉！夫萬物之死生存亡，皆同遊於此天下中耳，是天下者固萬物之所一也。我得其所一而同焉，又何必獨有生而無死乎？此身猶塵垢也，死生終始猶晝夜也，無足以滑和者，而得喪禍福更不足介意矣。如為人臣隸而膺爵祿之榮，鄙夫之所戀也，乃棄之如途泥焉，則知身之貴於隸也。若至美而可貴者，誠在乎我，雖歷死生之變，而不失其大常，且將歷萬化而未始□(註1)極，自無有足以為心患者。所謂至樂也，惟學道□(註2)知之，眾人不解也。)孔子曰：「夫子德配天地，而猶假至言以修心，古之君子，孰能說焉？」(說，同「脫。言必有心修為，乃得至美也。)老聃曰：「不然。夫水之於汋也，無為而才自然矣。(汋，挹取也。水任人挹取，自足以潤物養生，乃其才之自然，非有作為也。)至人之於德也，不修而物不能離焉，若天之自高，地之自厚，日月之自明，夫何修焉！」(碧虛云：至人德業廣被，豈有所修治？猶天高地厚，日月之明。何假修為焉？)孔子出，以告顏回曰：「丘之於道也，其猶醯雞與！微夫子之發吾覆[394/626]也，吾不知天地之大全也。」(醯雞，瓿蠓也。註為孔子自謙之辭，見小知自是者，猶覆中之醯雞也。)
5.
莊子見魯哀公。(莊子與哀公不同時，而云相見，妙想！)哀公曰：「魯多儒士，少為先生方者。」莊子曰：「魯少儒。」哀公曰：「舉魯國而儒服，何謂少乎？」莊子曰：「周聞之，儒者冠圜冠者，知天時；履句屨者，知地形；(句，一作「方」。)緩佩玦者，事至而斷。(其行詳緩，而佩玉玦者。)君子有其道者，未必為其服也；為其服者，未必知其道也。公固以為不然，何不號於國中曰：『無此道而為此服者，其罪死！』」於是哀公號之五日，而魯國無敢儒服者，獨有一丈夫儒服而立乎公門。公即召而問以國事，千轉萬變而不窮。莊子曰：「以魯國而儒者一人耳，可謂多乎？」(意中只有一孔子耳。 ◎呂註：莊子毎假孔子問學於老聃[395/626]之徒，以明聖知非至道之盡也。而其意實尊孔子之至，於此可見。)
6.
百里奚爵祿不入於心，故飯牛而牛肥，使秦穆公忘其賤，與之政也。有虞氏死生不入於心，故足以動人。(呂註：小則百里奚之得政，大則有虞氏之動人，以外物入其心而能至是者，未之有也。 ◎郭註：內自得者，外事全也。) 7.
宋元君將畫圖，眾史皆至，受(受命。)揖而立；舐筆和墨，在外者半。有一史後至者，儃儃然不趨，受揖不立，因之舍。公使人視之，則解衣槃礡臝。君曰：「可矣，是真畫者也。」(舊註：儃儃，猶澶漫也。舒遲自得之意。槃礡，箕踞之貌。臝，與「裸」同。 ◎按：解衣，蓋除去禮服也。裸，袒而見體也。 ◎郭註：內足者，神閑而意定。)
8.
文王觀於臧，見一丈夫釣，而其釣莫釣，非持其釣有釣者也，常釣也。(《集解》：其釣莫釣，謂直釣也。非持其釣有釣者，非欲有所得也。託釣待時，不以得失經意，但隱於釣，以為常耳。)文王欲舉而授之政，而恐大臣父兄之弗安也；欲[396/626]終而釋之，而不忍百姓之無天也。於是旦而屬之夫夫曰：(《管見》：上「夫」字讀同「大」。始皇刻石泰山文曰「御史夫夫」，蓋篆文「夫」與「大」相似耳。)「昔者寡人夢見良人，黑色而𩑺，乘駁馬而偏朱蹄，(一蹄偏赤也。)號曰：『寓而政於臧丈人，庶幾乎民有瘳乎！』」諸大夫蹴然曰：「先君王也。」文王曰：「然則卜之。」諸大夫曰：「先君之命，王其無他，又何卜焉！」遂迎臧丈人而授之政。典法無更，偏令無出。(六典八法，率由無改，未嘗特出一令，)三年，文王觀於國，則列士壞植散群，(《管見》：「范無隱云：『邊疆植木以為界，如榆關、柳塞之類。壞植散群，則散戍罷兵，鄰封混一，此尚同之俗也。」考樂毅《上燕王書》云：「薊邱之植，植於汶篁。」徐廣註：謂「燕之疆界移於齊之汶水」，植篁以為界也。』」)長官者不成德，(民淳政簡，無赫然獨成之功德。)螤斛不敢入於四竟。(六斛四斗曰螤。鄰國共仰聲教，信其國之無欺，商賈不敢以虞詐相待，故不以庾斛來。)列士壞植散群，則尚同也；長官者不成德，則同務也；[397/626] (賢否雜陳，則政務不一，而德有獨成。不成德，則同務而可知也。)螤斛不敢入於四竟，則諸侯無二心也。(諸侯服從，而無二心可知也。)文王於是焉以為大師，北面而問曰：「政可以及天下乎？」臧丈人昧然而不應，泛然而辭，朝令而夜遁，終身無聞。(郭云：為功者非己，故功成而身退，事遂而名去。名去身退，可以及天下矣。一說，有心及天下則非自然，故朝聞及天下之言，夜即遁去，亦通。 ◎按：政及天下之間，非圖王業也，蓋此時文王之政已及天下，乃嘆丈人不更法，不出令之妙用有如此也。丈人以為政及天下，而猶知其本於無為，則猶未免有心，故不應而辭而遁。此正為不答之答，而神人之無功，聖人之無名，可微會矣。)顏淵問於仲尼曰：「文王其猶未邪？又何以夢為乎？」仲尼曰：「默，女無言！夫文王盡之也，而又何論刺焉！彼直以循斯須也。」(必托諸夢以信諸大夫，似猶用術，疑未為天下至誠，然用權而適合乎經；此正聖人時措之宜，唯文王能盡之，非可刺譏也。彼一託於夢，而大臣父兄以安，其為曲循者幾何？特斯須間耳。必固執而不為，與尾生之信何異？豈所語於聖人之妙用哉？)
9.
[398/626]列禦寇為伯昬無人射，引之盈貫，措杯水其肘上，發之，適矢復沓，方矢復寓。當是時，猶象人也。(呂註：引之盈貫，持滿之至。 ◎郭註：左手如拒，右手如附枝；右手放發而左手不知，故可措之杯水也。
◎《循本》：適矢復沓者，矢去而復沓前矢也。范無隱云：方矢，猶方舟之方，並也。言並執之矢，以寓於弦。郭云「復寄杯水」，非是。
◎江遹云：猶象人，以其無所懼也，即面不改色之意。即其伏地而流汗，則面無人色矣。)伯昬無人曰：「是射之射，非不射之射也。(江遹云：射之射，所要在彼；不射之射，所守在我。射之射，方可方不可；不射之射，無可無不可。 ◎按：射之射，習於射而工於射，射之外無餘巧也；不射之射，則不講於射，而自神於射，射之先已純氣內守也。)嘗與汝登高山，履危石，臨百仞之淵，若能射乎？」於是無人遂高登山，履危石，臨百仞之淵，背逡巡，足二分垂在外，(妙繪絕險。背逡巡，背淵而卻行也。退至三分其足，已二分踏空，尚有一分履於危石耳。)揖禦寇而進之。禦寇伏地，汗流至踵。伯昬無人曰：「夫至人者，上闚青天，下潛黃泉，揮斥八[399/626]極，神氣不變。今女怵然有恂目之心，爾於中也殆矣夫！」(恂，《爾雅》云：「恂，慄也。」謂眩也。
◎江遹云：伏地而流汗，以其心有矜也。山之高，石之危，淵之深，無心於害人也，登履之者未必皆蹈其患也。唯其貪生外殉，矜吝無所不至，故物不為害而吾心自為之害。至人不離於真，其於登履與人無異也，特純氣內守，不知有高深之可畏，無往而不猶象人之常耳。揮斥八極，神氣不變，以此而已。
◎恂，音瞬，驚懼目瞬也。)
10.
肩吾問於孫叔敖曰：「子三為令尹而不榮華，三去之而無憂色。吾始也疑子，今視子之鼻間栩栩然，子之用心獨奈何？」(呂註：鼻間栩然，則其息以踵而深深之意。
◎按：《齊物篇》「栩栩然蝶也」，乃喜貌，此當是心平而氣和之意。)孫叔敖曰：「吾何以過人哉！吾以其來不可卻也，其去不可止也，吾以為得失之非我也，而無憂色而已矣。我何以過人哉！且不知其在彼乎，其在我乎？其在彼邪？亡乎我；在我邪？亡乎彼。方將躊躇，方將四顧，何暇知乎人貴人賤哉！」(《口義》：令尹[400/626]之貴若在令尹，則與我無預；我之可貴若在乎我。則與令尹無預。故曰：「其在彼邪？亡乎我；其在我邪？亡乎彼。」躊躇、四顧，謂高視。遐想於天地之間，安知人之所謂貴與賤哉？ ◎按：躊躇、四顧，神間無事，俯仰自得之意，與《養生主》同義。)仲尼聞之曰：「古之眞人，知者不得說，美人不得濫，盜人不得劫，伏羲、黃帝不得友。死生亦大矣，而無變乎己，況爵祿乎！(《口義》：知者不得說，非言可窮。美人不得濫，非色可淫。盜人不得劫，非威可屈。羲、黃不得友，遁世而輕天下也。)若然者，其神經乎大山而無介，(間隔。)入乎淵泉而不濡，處卑細而不憊，充滿天地，既以與人，己愈有。」(按：不悦生惡死，則不生不死。不生不死，則神配天地。無往不可，隨處充滿，若造化生育萬物，而元氣不為少減，豈非既以與人己愈有哉？)
11.
楚王與凡君坐，少焉，楚王左右曰凡亡者三。凡君曰：「凡之亡也，不足以喪吾存。夫『凡之亡不足以喪吾存』，則楚之存不足以存存。由是觀之，則凡未始亡而楚未始存也。」(舊註：凡，國[401/626]名。按《左傳》，凡，周公之後也。
◎郭註：言凡有三亡徵也。
◎呂註：天下常存，不死不生是也。得其常存而存之，則存其存矣。凡，楚曷足以當存亡哉？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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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考: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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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地絪縕，萬物化醇_另可參閱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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＊漢·蔡邕〈胡廣黃瓊頌〉：「惟道之淵，惟德之藪。」 淵藪：淵:深水,魚住的地方;藪:水邊的草地,獸住的地方。比喻人或事物集中的地方。 有聚集；深廣；深淵；根源；魚和獸類聚居的處所等意思。比喻某種人或事、物聚集的地方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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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姜太公釣魚)_蹈虛無為就能與真道契合，雖不求有功而功自成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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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悦生惡死，則不生不死。不生不死，則神配天地。 |